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熱鬧

關燈
熱鬧

院子裏擠滿了人,除了梁冬實老兩口和兒子兒媳外,還有老大家的兩子一女,已去世老二家的兒子兒媳孫女以及老三家的兩個孩子。

這麽多人梁正烽也都不認識了,為了避免尷尬,鐘翠萍主動承擔了介紹人的角色。

梁冬實沒見到兩個曾孫,心裏頭是不高興的,但作為一家之主,他也不好表現出來。

唯獨梁易初,臉拉的比冬瓜還要長。

在三嬸的介紹下,蘇月禾雖然在跟眾人一一打招呼,但眼角眉梢,她能感受到梁易初的那種憋屈不爽,以及水鍋煮水,沸騰之下,一觸即發的悶蓋子狀態。

她和梁正烽互相看了一眼,夫妻倆默契地微笑著沒說話。

鈴鈴鈴鈴鈴鈴!

屋裏傳來電話鈴聲。

這麽多人在這兒,梁易初終究忍著沒爆發,他進屋接電話去了。

蔡鳴鳳看了看屋裏的座鐘,馬上十二點,看來是來不及了,今天非得擠一起吃飯不可。

那就以和為貴吧。

先保了大女兒的婚姻再說。

她當即笑著說了一聲:“別站在院子裏了,都屋裏坐吧,吳媽,泡茶。”

梁老太也招呼:“快屋裏坐,把西瓜和葡萄端堂屋來。”

進了屋,屋裏還開著電視,梁易鳴去把電視聲音調小了。

蘇月禾和梁正烽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,梁老爺子問梁正烽的工作問題,問他轉業怎麽會選工廠。

梁正烽跟梁老爺子解釋當時的情況,蘇月禾喝著茶,看見角落的梁易初掛了電話後,黑著臉站了起來。

“你把你媽的墳遷走了?”梁易初盯著兒子,直接質問。

梁正烽放下茶杯,臉色也跟著沈下來:“有問題嗎?”

梁易初:“你可以遷,但你是不是也應該尊重我的意見?”

為了避免爭吵,梁冬實趕緊出聲:“正烽跟我說過了,你惱火什麽?”

梁正烽本來要回懟梁易初的,但看爺爺情願撒謊也要把這場火按滅,他也就沒再說什麽。

但梁易初不願意,聲音放大了好幾倍,“你帶著兩個那麽小的孩子去祭拜你外公外婆,去祭拜你媽,怎麽,我們活著的就不配看到你的兒子女兒?!”

梁正烽本來就是故意不帶孩子來的,“我帶孩子來看你跟我吵架嗎?”

“看來,你是早就準備好了,要回來跟我吵!”

“我是了解你的德性!”

梁易初:“我什麽德性?有你這樣跟老子說話的嗎?”

梁冬實今天只想好好跟孫子孫媳婦吃頓飯,眼看梁易初這沒腦子的要把事情鬧大,他罵道:“梁易初你閉嘴!你什麽德性?你想讓你兒子評價?今天我們一家人就安安穩穩吃頓飯,誰也不許吵。”

蔡鳴鳳怕她未來親家隨時會來,她也趕緊勸:“是啊,孩子爸,你消消氣,別吵了。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別總想著翻舊賬。”

梁易初壓著怒火:“行,你們都瞧不起我是吧?我不吵可以吧,我就心平氣和問梁正烽,你今天回來,是想拿走南二胡同那院子的房契地契,是嗎?”

既然梁易初主動提起,梁正烽也不遮掩:“我昨晚跟爺爺說過,我這次回來,主要就是把這個歷史遺留問題給解決了。南二胡同那套院子,是我外婆留下的,外婆在世的時候就說過,那套院子是要留給我的。”

梁易初踢了一腳地上的一個小皮球,“那是你外婆留下的沒錯,但法定繼承了是你媽,不是你,所以房契地契才會在我手裏。你想讓我把房契地契給你,也不是不行,那你把我孫子蘇定綸的名字給我改回梁定論,把姓給我改回來,我就把房契地契給你。”

這顯然是無理取鬧了,梁正烽搖了搖頭,拒絕道:“不可能。”

“為什麽不可能?梁正烽,你是不是男人?為什麽孩子不跟你姓!”梁易初指著蘇月禾,“你哪方面不如這女人,你要這樣倒貼!”

說到讓孩子改姓的問題,梁家老兩口本來不想吱聲的,結果梁易初直接指著兒媳婦罵,實在太沒禮數。

這讓梁老太不得不出聲阻止:“老大!別沒吃飯呢,就像喝多了似的!”

蘇月禾倒也沒翻臉,她在梁正烽出聲前,笑著諷刺:“遺傳啊,我婆婆當初不也倒貼哪兒哪兒都不如她的你嘛!”

眾人是沒想到看著貌美如花、斯文有禮,第一次上門的媳婦兒,竟然敢當眾損自家公公。

關鍵是,她笑著說的,語氣中聽不出一點的惡意,這讓梁易初更是恨得牙癢癢。

這兩年最討厭梁易初的鐘翠萍,忍不住笑道:“月禾你是會說話的。”

會說多說兩句。

梁易鳴趕緊拉了拉妻子,示意她這個時候別火上添油。

鐘翠萍甩開她男人的手:“我表揚侄媳婦都不行?”

梁正烽:“自小,老師就教我,做人要講誠信,我既然一開始就答應了入贅蘇家,我就會說到做到,不會中途反悔,以後也不可能搞什麽三代還宗的惡心事。我現在之所以還姓梁,是因為我參軍了,檔案改不了,不然,我早改回姓萬了。你以為我想姓梁?別忘了,我一出生就是姓萬的!”

啪!

一只杯子摔在了地上。

梁易初忍不可忍!

“梁正烽你他媽個不肖子孫!”

而與此同時,梁馨月帶著她對象,以及她對象的父母出現在了大門口。

這場面,這盛世如蔡鳴鳳所願。

梁馨月尷尬地想找地縫鉆。

蔡鳴鳳趕緊跳出來緩和氣氛:“哎喲,您好您好,真是不好意思,這個……家裏有點誤會……快進來坐。快進來坐。爸媽,這是馨月的對象章磊,還有章家父母。”

說著回過頭瘋狂給梁易初使眼色,希望他不要再吵了,及時休戰。

聽見“章磊”的名字,蘇月禾看向門口,發現梁馨月的對象真是章磊,《孫悟空》的制片主任。

章磊和章家父母看著這場面,多少有些懵逼,只能微笑著跟大家點頭。

章磊看見蘇月禾,忙過來打招呼:“蘇老板,你怎麽在這兒?”

蘇月禾笑了笑,“巧了。章主任。”

章磊跟梁馨月介紹:“就是蘇老板讚助了我們劇組三百萬。”

蘇月禾是老板?她讚助了《孫悟空》三百萬?在座的人都聽呆了。

三百萬是什麽天文數字?這屋裏有人曾經掌權,但也沒見過這麽多錢啊。

梁老太忙笑著想要把剛才的尷尬氣氛給抹過去,結果還沒說話,就被梁正烽給打斷了。

既然是梁易初挑起來的事,這個時候,梁正烽可不想給他們留面子,想休戰就休戰,門都沒有。

他故意提高了音量:“我是不肖子孫你是什麽?梁易初,你剛才問我,你什麽德性,那我現在就回答你,你無品無德,婚內出軌,入贅改嫁娶,你才不是個男人!不配為人!”

這可把梁易初給點炸了,他不承認自己出軌,“我沒出軌,是你媽去世之後,我才跟蔡鳴鳳一起的。你說我不配為人?我殺你外公外婆了,還是殺你媽了?你這樣跟我說話!”

梁正烽半步不讓:“這屋裏,誰不知道你搞大了康馨月她媽的肚子,害我媽自殺,你這樣的行為跟殺我媽有什麽區別?!”

聽著這些刺耳的話,偏偏是這個時候,梁馨月咬著下唇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
章磊和章家父母尷尬停在原地,留也不是,走也不是。

但看眼前情況,似乎更應該留下來,以方便看清楚,未來兒媳和親家究竟是怎樣的人?

雖然梁家在北京,多少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,但他們章家也有臉面,並不是就高攀了。

梁易初怒不可遏:“我說了我沒出軌!你硬給我扣什麽帽子!我不想跟你說了,你給我滾吧!”

“把我外婆的房契地契拿來,我馬上走。”

“我偏不給!你個不肖子孫!南二胡同的大院子,是你一個人的嗎?按照法律,我有一半的繼承權!你想一個人獨吞?做夢吧!”

梁正烽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你沒有資格繼承!殺人兇手!”

梁易初腦袋要裂開了,但這個時候,他不允許梁正烽往他身上潑臟水,“你媽要自殺不是因為我!是那個時代的錯誤!你外公就是自殺走的,你外公去世之後,你媽媽就得嚴重的抑郁癥。”

梁正烽:“我媽為什麽得抑郁癥?就是因為你,先是給我改姓,眼睜睜看著你對她越來越冷漠,然後看著你出軌,搞大別人的肚子,你竟然覺得我媽自殺跟你無關,你良心不會痛嗎?對,你不會,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良心。”

“你混賬!你汙蔑你老子!”畢竟有外人在,梁易初也是要臉面的。

梁冬實只想熄戰,“老大,你快把南二胡同的房契地契給正烽。今天就客人在,你們不要吵了。”

梁易初不願意:“房契地契早丟了。”

梁正烽點頭:“行,你說的,房契地契都不見了。那接下來,我怎麽操作,也跟你無關了。”

“你要怎麽操作?”梁易初問。

梁正烽不搭理,反而走向梁馨月。

蔡鳴鳳緊張地站在梁馨月前面:“正烽啊,房子的事,我會說服你爸,房契地契找到了,就給你送過去,我們肯定不會跟你爭的。”

“你有什麽資格跟我掙我外婆留下的院子?”

蔡鳴鳳窘迫笑了笑:“我沒說要爭。我就沒想過要爭。”

梁正烽不搭理她,仿佛這人是透明的,他問梁馨月:“我媽死那天你在哪兒?”

梁馨月楞住,心緊張的怦怦加速,幸好出來工作這麽多年,心理素質提高了,她不回答,反而問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梁正烽重覆道:“我媽死那天,你在哪兒!”

“我在上學,我在學校。”

梁正烽眼神定定地盯著她,仿佛要把她這人都看穿:“你撒謊。你那天不舒服,請假了,沒去上學。我媽死的時候,你就在我家。”

梁馨月不明白梁正烽問這話是什麽意思,畢竟時隔這麽多年了,怎麽會突然來質問。

她媽比她還緊張,蔡鳴鳳:“正烽,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?你媽去世的時候,馨月才七八歲。”

“我沒問你話!”梁正烽瞥了蔡鳴鳳一眼。

蔡鳴鳳只得閉嘴。

梁馨月猜到梁正烽應該是去找萬家以前的保姆楊媽,問了情況。

她知道撒謊沒用,只好老實交代:“我想起來了,我那天確實發燒請假在姥姥姥爺家,中午我睡醒,看見你媽媽在陽臺看書,我叫了她一聲,你媽媽招手讓我去,我就去你家了。”

當年梁正烽和爸媽並沒有住南二胡同的院子裏,他五歲的時候,因為父親工作調動,他們一家搬到了他外公分的一套洋房裏居住。

那套房子,在他媽媽去世後,組織也收回去了。

梁正烽問:“然後呢?”

“你媽媽聽說我生病,給了我一塊小蛋糕。後來她上樓接電話,久久沒下來,我出來太久了,我怕姥姥找我,我就回家了。”

梁正烽盯著她:“你又撒謊了,當時你上樓找過我媽。”

梁馨月緊張地咳嗽了一聲:“我……”

“我媽去世這麽多年,你經常到她墓地上哭,說你對不起她,你不是故意的,你為什麽哭?你哪裏對不起我媽?!”

眾人都不知道當年還有這些事,大家看向梁馨月,想等她的答案。

包括章磊和章家父母,站在吃瓜第一線,難免都有些緊張了。

梁馨月被架在了火上,她眼眶瞬間紅了,估計楊媽看到她從二樓下來,她只得承認:“當時清漪阿姨好久沒下來,我想回家了,就上樓想跟她說一聲,結果……結果我在門縫中,看見她拿著一把槍,對準了她自己胸口,整個人都是呆的,我被嚇壞了,轉身就往樓下跑,跑回了姥姥家。”

大家斂聲靜氣聽著,蔡鳴鳳輕輕拍著女兒的背,張了張嘴想說話,結果梁馨月繼續說了。

“我回到姥姥家之後,大概有四五分鐘,才聽到那聲悶悶的槍響。我當時如果進去阻攔或者馬上就去叫楊媽,你媽媽可能會活下來的,但是我太害怕了,我怕她失控殺了我,我誰都不敢說。為了這事,我一直很愧疚,我覺得我對不起你媽媽,我本來可以阻止她自殺的。”

蔡鳴鳳安慰道:“馨月,你別內疚,你當時還小,這事怎麽能怪你呢?”

對於梁馨月的說法,梁正烽並不相信,“但是楊媽不是這麽說的……”

梁馨月心中一驚,但也只是一瞬,她馬上冷靜下來,“楊媽怎麽說的?”

“我想先聽你說。”

梁馨月:“沒了,真的沒了,就是這樣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在我媽墓前懺悔的時候說,你不是故意的?”

“是啊,我不是故意不找人救她的呀,我嚇壞了,不敢說。”畢竟是三十多歲,在社會摸爬滾打十多年的人了,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讓她說真話的。

梁正烽冷冷盯著她:“你當時只在門縫外偷看,沒進房間?”

梁馨月搖頭:“我沒進去。”

梁正烽從褲兜裏拿出一個小小的不值錢的瑪瑙手串,“這是你的吧?”

看見這瑪瑙手串,梁馨月臉色突然變了,她汗毛豎起,直接搖頭否認:“不是我的。”

“怎麽就不是你的了?康馨月不是你?跟著你媽嫁到梁家來,你就不姓康了?這裏面有一個小牌子,刻了你的名字,康馨月!我以前看你戴過!楊媽也看你戴過!”梁正烽提高了音調,“你說吧,我媽的死,跟你有什麽關系?”

梁馨月雙手捂著耳朵,“跟我沒關系!跟我沒關系!”

“那你的手串為什麽會在我媽出事現場!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知道?那找警察來問問你,看看你知不知道。”

梁馨月難受地有些手足無措,這個時候,她完全不承認是不行的:“我……我進去拿了東西。”

梁正烽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一些:“你偷了什麽?”

“一個手表。”

這應該是在梁正烽母親沒死之前的事,他問:“被我媽發現了?”

梁馨月點頭,“我很害怕,怕你媽媽會告訴老師,我就……我就偷偷告訴了她一件事,希望她能原諒我。”

“你告訴了我媽什麽事?”

梁馨月看了眼自家母親,蔡鳴鳳搖了搖頭,示意她不要說錯了。

“我偷偷告訴她,我看見我媽媽跟你爸爸睡在一起了。我以為她原諒我了,誰能想到,我回到姥姥家就聽見了槍響,你媽媽自殺了。我很後悔,我為這個事情,後悔了二十多年。對不起,是我的錯,都是我的錯!”

原來這就是真相!梁正烽覺得哪裏不對,但又說不上來,究竟哪裏不對。

啪!

一個耳光扇了過去!梁馨月一個趔趄,撞到墻上。

梁易初扇的!

蔡鳴鳳瘋了似的推了梁易初一把:“你幹什麽!她當時才七八歲,她懂什麽呀!”

“是啊,她懂什麽呀!”梁正烽指著眼前的狗男女:“還不是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作惡?!梁易初你不是說沒出軌嗎?人家康馨月親眼看見的,你要不要去把她眼睛挖了?!”

梁馨月羞愧地捂著臉蹲在一旁,梁易初憤怒地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在跳動。

“好了,好了,都不要說了。”在外人面前,臉都丟盡了,梁冬實及時出聲喝止,“梁易初,你現在立刻把南二胡同那套院子的房契地契拿出來,你要是不拿出來,你們全家都給我滾,有多遠滾多遠,以後永遠別回來。”

既然臉已經丟盡,梁易初也是個犟種,他就不服這口氣:“滾就滾!我偏不給!”

說著他丟下眾人,出去了。

梁冬實捂著半邊臉,真是丟人丟大發了。

這麽一鬧,章磊和父母站在一旁也不好說什麽,現在馬上說走,似乎又不合適。

蘇月禾跟章磊點了點頭,反正大家撕破臉了,沒必要給誰留面子,她提醒:“章主任,你也看見了,就是這樣的一個家庭,謹慎入坑。”

章磊跟梁馨月本來相親認識也沒多久,原本想著,大家家庭背景都差不多,都算是幹部子弟,沒想到是這樣的。

章磊點頭尷尬笑了笑:“謝謝蘇老板。”

章磊父親趁機道:“我家裏還有事,我們先走吧。”

章父章母扯著章磊直接走了。

蔡鳴鳳連忙追出去送人家:“對不起啊,今天真的,你們別介意,改天我們請客,去飯店吃,好嗎?小章,跟你爸媽解釋解釋。”

鐘翠萍今天心底可舒坦了,她趕緊招呼梁正烽和蘇月禾:“正烽,月禾,坐下來聊,我們準備開飯吧。”

梁正烽沒有動,他看向梁冬實:“爺爺,當年我外公為什麽自殺?”

梁冬實聽出了孫兒語氣裏詰問的意思,他解釋道:“正烽,爺爺可以用一生的名譽跟你保證,我絕對沒有舉報你外公,如果我舉報你外公,我梁冬實不得善終。”

見老頭子發毒誓,梁老太也道:“我們是一家人啊,舉報你外公,萬一牽連我們呢?是不是?不可能的事。正烽啊,你不要聽外面的那些謠言。”

梁冬實:“我當年查過,也看過那份舉報信,那個字跡寫得很潦草,完全沒有章法,看著不像是有文化的人寫的,舉報信據說還在,你可以想辦法把舉報信拿出來,對比字跡。絕對不是我們梁家人的字跡。”

行吧,這件事梁正烽暫且相信了。在他這裏,比梁馨月的話要可信。

繼續留下來吃這頓飯,已經沒意思,梁正烽道:“房契地契我不要了,爺爺奶奶你們保重身體吧。”

說完,他牽著蘇月禾的手就往外走。

見大哥大嫂離開,老三家的小兒子急切問:“媽,可以開飯了嗎?”

梁易鳴罵道:“吃吃吃,就你想著吃。”

梁老爺子站起身回房,他也不想吃了,高高興興等孫子,等曾孫子,結果呢……

沒一個省心的。

梁馨月也起身出去,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蔡鳴鳳跟了過去,等進了屋,關上門,蔡鳴鳳才道:“這門婚事,我看是黃了。這麽好的對象,這麽合適的人家,以後去哪兒找呀。”

事已至此,梁馨月已經死心,“黃了就黃了,媽我想搬出去住。”

蔡鳴鳳不同意:“不許搬出去。不過,這個事情,如果能這麽了了,也好。你也別再有什麽心結。你那時候還小,人一慌亂,做什麽事都是正常的,幸好那個保姆沒真看見。你也別怪你爸打你,他不打你,梁正烽那王八蛋就打你了。明白嗎?當初要不是他幫忙包庇你,我們……”

梁馨月把頭埋進被子裏,不想聽。

梁正烽在《北京晨報》上登了房契地契遺失聲明,之後幾天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,成功辦理了南二胡同3號院子的房產手續。

為了避免被其他人不法侵占,辦理好手續後,就把院子租給了一位北京大學的教授。

柒月的員工已經提前回青城縣,在梁正烽辦理產權證的那幾天,蘇月禾帶著三妹四妹和兩個孩子繼續滿北京城逛,吃喝玩樂,把北京能逛的都逛了個遍。

那天下午,三妹四妹精力旺盛照常出去玩,蘇月禾則在招待所跟廠裏通電話,處理文件。

等她講完電話,她下樓去找鬧鬧和萱萱。

保姆們帶著兩個娃兒在旁邊的公園裏玩。

她帶著帽子,一路尋過去,遠遠就捕捉到了在草地上玩紙飛機的孩子們,再往旁邊一看,公園的長條椅上,梁老爺子和梁老太就坐在那兒,默默註視著兩個孩子。

他們沒走近去接觸孩子,就這麽看著,臉上是欣慰的笑。

兩個孩子都長得好,聽話講理,簡簡單單的紙飛機就能玩得不亦樂乎。

不管姓什麽,都是自家骨肉,誰能不疼愛呢?

蘇月禾就在遠處站著,她沒走過去,只遠遠看著,她知道,她走過去,老兩口肯定不好意思,會想著馬上離開。

只要大家都講理講禮,她不是個難說話的人。

因為還要等下一個工作電話,她沒久呆,就折回招待所。

在招待所門口,沒想到遇見了梁易初。

梁易初手裏卷著一份報紙,他應該是看到《北京晨報》上刊登的遺失聲明了。

“梁正烽呢?”梁易初看到蘇月禾也沒個稱呼。

蘇月禾冷冷道:“他不在。”

說著她往樓梯走去。

梁易初尾隨著蘇月禾上樓,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質問:“你們這個遺失聲明是什麽意思?”

“不是你說丟了嗎?丟了就要發遺失聲明。”蘇月禾反詰。

“你們背著我去辦房產手續了,是嗎?”

蘇月禾停下腳步:“有問題嗎?不能嗎?這是正烽外婆留下的房產。”

梁易初諷刺道:“法盲!再有錢又怎樣?你這都不懂嗎?我是萬清漪的丈夫,我跟她沒離婚,她死了,她繼承的遺產,我也能分一半。”

蘇月禾:“你也知道我有錢,我們繼承這套房產,就不是為了錢。你要是想打官司,我奉陪到底!”

“法律是支持我的。”梁易初臉上有一種迂腐的偏執。

“支持你害死你的結發妻子嗎?我婆婆的死,會不會跟你有關呢?梁馨月這麽小一個孩子,她為什麽會告訴我婆婆,你跟她媽媽的奸情?不會是你教唆七八歲的孩子故意刺激我婆婆,導致她自殺的吧?你這就是教唆殺人啊!殺人還想有繼承權?可能嗎?”蘇月禾並不是真的懷疑梁易初殺萬清漪,她就是想氣他。

梁易初沒想到蘇月禾會往歪了想,她有錢啊,她不會真找律師汙蔑他吧?

“你別血口噴人!梁正烽怎麽會找了你這樣的老婆!”

這裏也沒其他人,蘇月禾可以毫不顧忌地回罵過去:“我要是你,我都沒臉活在這個世界,像你這樣的人渣,就應該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!”

梁易初長到這把年紀,沒被人這麽赤裸裸地罵過,“沒有教養!你有什麽資格罵我?”

“我怎麽沒資格?我是正烽的妻子,我就有資格!教養是什麽東西,你知道嗎?你根本不知道。你身為父親,給了我丈夫一個怎樣的童年?你知不知道他失去母親後,是怎麽熬過來的?你知不知道,他為什麽一旦脫離梁家,就再也不願意回去?那是因為你們一家,都是吃裏扒外、狼心狗肺、畜生都不如的東西!”

吃裏扒外、狼心狗肺、畜生都不如的東西!

被兒媳當狗訓斥!梁易初一口氣堵在心口,嘴唇都紫了。

蘇月禾站在階梯上首,自上而下睨視著他,沒再說話,轉身走了。

梁易初送上門被罵了一頓,越想越氣,氣得心絞痛,卻只能無能狂怒。

啊啊啊啊啊!氣死他了!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